排球少年 / 宮侑 × 宮治 ※某種BE向的風味,非甜寵文慎入 - 什麼嘛,好噁心,腦袋裡只有排球的傢伙。 剛開始多多少少是這個念頭,細小而輕微,如同塵霧飄落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,一眨眼就灰飛煙滅。宮治翻過身,柔軟床鋪的另一側,宮侑背對他呼呼大睡,在寂靜無聲的夜晚宮家,即使是呼吸都爆裂如同轟鳴。望著那樣的背影,宮治不由自主地就想笑,在賽場時是隊友無比信任的標竿,回到家後又成了受大人庇護的孩子,除了課業成績差了點之外,那幾乎是一帆風順的人生。確實,自己和宮侑共享同樣的面貌,也分食了這份榮譽,情比金堅,至死不渝。往好點看,自己活在和宮侑比肩的位置,往壞處想,則是一輩子待在名為親情的陰影裡。 如果能毀掉這個單純的笨蛋,應該很有趣吧,但這樣,我會孤獨地前往地獄嗎? 儘管有過上述想法,可畢竟是兄弟、是家人,能怎麼樣呢?反正只要再共度一段日子,等到出了社會、成家立業,再如何要好都會成為陌生人吧?追逐夢想那種怎樣都好的凌駕於現實上的不切實際,都會化成傷口上猶如惡夢的膿水,臭得要命吧。 宮治覺得一切都無所謂,不邁開步伐無法抵達樂園,停下腳步又怎能說是不幸。那譬如煙塵般的醜陋念頭,既可以前來,理所當然也能拋棄。 他們最後一次吵架是進路決定那天,他在結束練習後和宮侑說他不想再打球了。理由很無聊,沒什麼特別的,就只是不想而已,有了別的想做的事情在當下可能更像是託辭,總而言之是不想繼續了,不想了,不要了。宮治一直記得宮侑生氣的樣子,在相處的數十年來有個固定的模式,但那都達不到「憤怒」的最低要求,鬧脾氣和勃然大怒仍舊擁有質地性的差距。於是他罕少地見到了宮侑為此大發脾氣,他的眼神充滿了有苦難言的委屈和恨意,很輕微,但也很鮮明,一種他無法掌握宮治的難以置信的恨意。 在過去,他們彿同被醫生切碎的連體嬰那樣成長,儘管日常言行較難達到百分之百的相似,但九成以上的契合卻是所在多有,因此宮侑初此體會到宮治的背叛,體會到一種源自於未知深處關於無法控制的不安。 爭吵、鬥毆、怒吼和叫囂,宮治看著宮侑露出那種與其說是受傷和絕望,不如說是困惑的眼神,他站在他們共有的房間裡,砸壞了目所能及的東西,像條遭到心愛飼主遺棄且無處可去的瘋狗,屬於勝利人生的冠軍頭帶,此刻蒙上了一層髒兮兮的陰影,並且終其一生揮之不去。宮治忽然又察覺那股煙霧湮沒到了腳尖,他低頭一看,比以往更有溫度,淺淡溫煦,一望不見底。他想做些什麼,壞事、惡事、無法回頭的悲慘之事,什麼都好,假使那能傷害到宮侑亮晶晶的靈魂,他竟無論如何都想嘗試。 宮治坐在床沿,面對宮侑因為怒氣翻騰而泛著血絲的雙眼,明明沒有在哭,卻露出了哭著的可笑表情,好可憐,真可憐啊,這是被世間唯一理解自己的人輕易拋下,因而顯露出來的令人同情的樣子。他們不見得真的信任彼此,然而人們活在世界上終要面臨孤身一人的恐懼,只有雙胞胎是作為一體兩心而誕生,連死都要在一起。宮治想,到底該做些什麼才能延續這種同情,只是手足的話,大概畢業之後就不會頻繁連絡了吧,宮侑的世界裡自己佔了多少份量,現在把他割捨在這裡,他願意付出多少再挽回呢? 向我證明吧。 於是這樣想著,便抬起了腳,探進了對方的胯間。 毫不意外地,他先是接收到宮侑驚懼無比的神情,緊接著是「宮治你瘋了嗎?」的怒言,伴隨一陣突如其來的暴力。宮治感覺到疼痛和血,和腳背上源自於性器備感訝異的灼熱,有什麼東西微不足道地沉澱在凹陷的心的窄縫,那是對雙胞胎弟弟勃起的男人。他不知道自己用了什麼眼神看著宮侑,可能是同情也可能是憐憫,或者什麼也沒有,就只是看著,看著那人逐漸偏離人生幸福堅定的軌道,走向無與倫比的地獄。 沒等宮治回話,宮侑便甩門離開了房間。 那天之後,青鳥似乎不再光臨了,但宮治一點也不在乎,那種出生至今未嘗見過一次的東西,他基本上全無興趣。他和宮侑變得無話可說,即使睡在同一間房裡,也只剩下沾黏在天花板隸屬於睡眠的噪音,偶爾說上幾句話,也都是家常便飯得無聊至極的話題。宮侑有意無意地開始早出晚歸,甚至天天打著訓練的名義半夜才回到房裡,宮治經常望著床鋪另一側發呆,那股煙、那片煙霧積起的淤泥,成功裹住了他前進的腳踝,如果宮侑再也不回來的話,他想必會困死在泥濘裡吧。 他總是在睡前喃喃自語。 而無聊的時光持續演進,宮治失眠的狀況愈漸嚴重,終於在一次半夜,他聽見了奇怪的聲音。家人出遊了,現在是凌晨四點,那會是什麼聲音呢?起初以為是幻聽的,自從和宮侑吵架之後,他就容易聽見奇怪的聲音,有時是在哭,有時卻是在呻吟,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起來的,只是太安靜了,連聽慣了沉睡時的聲響都沒有了,那樣的吵鬧便炙熱猶如火團一般,在心中燃燒起來。他緩慢地爬下床,沿著走廊昏暗的燈光向聲音源頭前進,路上散落著衣物,一件又一件延伸進了浴廁裡。廁所門沒關上,淋浴間熱水的霧氣沖刷著腳底的積塵,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,在敞開的浴室門前自慰,他手裡抱著的那件襯衫,是自己洗澡前扔進洗衣籃的,濃厚的精液沾染在純白的衣領上,散發出奇異的臭味。 「阿治⋯⋯我愛你⋯⋯阿治不要離開我⋯⋯」 啊,又哭又叫的原來是這個人。 終於有了排球之外的東西。 宮治居高臨下地望著那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,用著差不多面貌,卻大相逕庭的心,使盡全力呼喊自己。即使邁開步伐也難以進入樂園,停下腳步皆是不幸。布料摩擦在勃發的陰莖上,將湧出的液體吃進纖維裡。 等宮侑發現宮治站在面前時,幾滴精液甚至噴濺在了他的腳邊。宮侑一瞬間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,無措地難以呼吸,他手腳並用地爬向宮治,似乎想說些什麼、想挽回什麼,但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一個用雙胞胎弟弟衣服自慰的噁心變態,被誰發現都該下地獄,大約就是這麼回事吧。 然而宮治卻意外地沒什麼反應,相較於那天出手毆打對方的暴行,宮治像是遲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來臨似的。他蹲了下來,指尖握住那根仍舊硬挺的肉棒,在宮侑絕望的注視下,輕輕地揉動起來。宮侑發出一聲嘶啞的悲鳴,不得已抬起上半身,和期待交配的公狗似的,明明射過好幾次,卻遠遠不夠,體內那股洶湧的火焰無法撲滅,想跟阿治接吻、想舔阿治的奶頭和肚臍,想咬他,想上他,想把他幹死在自己的床裡,讓他哪裡都不能去。 啊啊,除了和我在一起之外,哪裡都不能去。 宮治被他的反應逗樂,忍不住說:「阿侑好像狗。想接吻嗎?」 「嗯⋯⋯我要跟阿治親親⋯⋯」 「但親了就無法回頭了,如果阿侑親了我,就會變成跟我一樣的瘋子。」宮治說。 「阿治⋯⋯」 「做好覺悟的話,就能永遠在一起了。」 求同存異一詞在雙胞胎身上意味著分離,因為他們天生就該是同個個體。宮侑聞言,猛地伸出手,將宮治推倒在地,黯淡的照明落在彼此的眼底,來時的路一片漆黑,未來同樣不見光明。他們在滿地衣物的家中走廊如畜牲一般做愛,直到積疲力盡,初次性行為帶來的遠遠不止歡愉,那如同走滿長路期許見得綠洲的饑渴,無論汲取多少次體液都無法消去。宮治任由宮侑在身上留下數也數不清的傷痕,發出像是笑一樣的喘息聲,精水從張開的腿間流出,又被人仔仔細細地塞了回去。宮侑一邊咬他一邊說著:「阿治不打排球是因為不喜歡我嗎?」然後吸了吸正溢出血水的傷口,將瘡疤的軟肉含進唇齒裡。 「沒有。」 「那阿治喜歡我嗎?」 「你覺得呢?」 「不知道,但不喜歡也沒關係,因為阿治哪裡也不能去,如果有人看你,我就挖掉他的眼睛,有人和你說話,我就切開他的喉嚨,有人靠近你,我就打斷他的四肢。」 「那如果我又逃走,阿侑想要怎麼辦?」 「要是阿治這次又想逃走的話,」宮侑牽起宮治的手,輕輕地吻了下傷痕累累的指尖,接著將陰莖又一次挺進對方的身體:「⋯⋯我就殺掉所有人來挽回你。」 Fin. |